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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年底，为期三年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临近收官。陕西省西安市的一起举报线索经警方反复查证，都得出了“查否”的结论。举报人对此却很不满意，仍在继续告状。省扫黑办要求西安市对线索再次进行核查。

此前一年，有人通过“12337”全国智能化举报平台的“扫黑除恶线索入口”，实名举报西安永成副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永成）法人代表李谋成有涉黑恶犯罪嫌疑。

举报人房刚，西安味之回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味之回）的法人代表。味之回与永成，是用牛血生产血豆腐的同行，存在竞争关系。

提级侦办

房刚声称，2019年7月1日，味之回与田园牧业签订了供货合同。李谋成得知后，天天骚扰田园牧业，不允许田园牧业把新鲜牛血卖给他人。不得已，田园牧业只得与双方重签合同，让永成单日接血，味之回双日接血。但味之回员工双日去田园牧业采集新鲜牛血时，却又遭到了李谋成手下的阻挠，接连发生永成强行倾倒味之回牛血的事。味之回报警后，当时出警人员让他们协商解决，永成后来并没有对味之回进行赔偿。

此次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期间，西安市公安局灞桥分局核查举报线索后认为，当时派出所让他们协商处理，事出有因。原来，永成事先给田园牧业交了一笔预付款。他们认为，倒掉的是永成自己名下的牛血，不存在给味之回赔偿的问题。对此，田园牧业的态度显得模糊、暧昧，并没有明确的立场。民警认为，这是一起典型的经济纠纷，建议双方到法院解决。

房刚还举报，2015年4月18日，八仙公司董事长窦向阳被李谋成指使的人打伤，曾住院一个月。派出所虽调取过监控，但不知何故，案子至今没有破。

线索核查中，灞桥分局民警专门请窦向阳来分局协助调查。见到警察，一提说当初被打那件事，窦向阳情绪激动，竟然当场急性脑梗发作，被立即送到了医院抢救。等人抢救过来，他已经彻底失语。而他又是个文盲，连笔谈的能力都没有。

案发时的笔录显示，殴打窦向阳的人，窦本人一个也不认识。民警调取的监控，也让他辨认了，他也没认出熟人来。显然，李谋成并没在动手打人的那帮人中间。但是，窦向阳一口咬定，这帮人肯定是李谋成指使的。而且，他怀疑，打他的人内外勾结。而他第一个怀疑的、公司内部的人，竟然是他的亲外甥房刚。房刚则声称，案发时，他本人跟朋友两对夫妇正在开封旅游。当晚手机没电，是第二天才听说舅舅窦向阳被人打了的。

现在，此案唯一能找到的证据，就是从田园牧业大门口调取的监控视频。黑白的视频分为两段，一段是一群人手握棍棒进入；另一段，则是他们架着窦向阳往大门外走。但是，当时的监控质量不佳，又是晚上，线索核查过程中，尽管警方对视频做过清晰化的技术处理，仍然很难分辨每个人的面孔。

房刚举报的另一起暴力行为，是李谋成派人殴打了另一个同行伍大光。虽然确有其事，但案子灞桥区人民法院已经判决过了。伍大光是被一个名叫董强的人打伤的。案子发生在2016年6月5日。当晚，董强和伍大光先是在夜市上一起喝酒、吃烤肉，然后又到董强办公室喝茶聊天。深夜，俩人翻脸。伍大光打电话叫来了他的朋友阎峰以及另几个狐朋狗友，将伍大光强行拉上车，弄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打得脑震荡、胳膊骨折，构成轻伤二级。当年9月28日，董强被灞桥分局以寻衅滋事刑事拘留；10月25日，他被灞桥区人民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批准逮捕。12月13日，董强的母亲出面，一次性赔偿了伍大光20万元。这笔钱，包括补偿他医疗、误工、护理、营养和二次手术等全部经济损失。伍大光于当日给董强出具了《刑事谅解书》，表示不再追究董强的刑事责任。董强2017年10月16日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

阎峰于当年11月5日被灞桥分局以寻衅滋事刑事拘留。阎峰自称殴打伍大光的过程中并没有动手。灞桥区人民检察院于11月30日对他作出了“不予批捕”的决定。

房刚举报的上述几件事，几乎都不是他亲身经历的，只有一件例外。他称，在李谋成参加的一次饭局中，他曾亲眼看见，李谋成有不少于4杆枪。西安市公安局雁塔分局派民警找到了房刚所说的那家铁锅炖饭馆原址。但这个地方已经拆迁，当年的饭馆早都没了踪影。

窦向阳在被殴打之后，也曾向民警举报，几年前，李谋成约他钓鱼时，曾在河滩荒地上向他展示过一把手枪。灞桥分局民警在核查线索时，对李谋成的办公场所、住处和汽车都进行过突击搜查。但是，都不曾发现非法持有的枪支。

至于李谋成的欺行霸市行为，确实偶有发生。但这些纠纷很难上升到涉黑恶的程度。要知道，法律上对涉黑恶案件，都是有明确标准的。

2020年11月24日，西安市扫黑办将此案提级核查，就是说由分局一级核查线索，变成了市局一级进行核查线索。代表市局进行线索核查的，是西安市公安局公交分局。扫黑办要求“线案合一”，就是说，如果线索转化成了案件，就直接进行侦办。

给公交分局再次核查线索的时间，只有20天。

三年两案

六天后，在上海市青浦区重固镇，专案民警找到了躲到这儿打工的伍大光。

接手本案线索核查任务时，专案民警对牛血行业还一无所知，对于如何侦办涉黑恶案件，也毫无经验可言。时间紧，任务重。为此，公交分局不仅让刑侦大队全员上案，还从各业务大队抽精锐，组成了四十人的线索核查组。

处理案子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接触了举报人房刚，研判了所有线索，核查组还是选择把伍大光被打案作为突破口。这起案子虽已了结，但并没有追究到李谋成。尽管从逻辑上说，李谋成极有可能是幕后的黑手。那么，谁能说清这件事的因果关系呢？当然是被打的伍大光了。

伍大光时年45岁，河南永城人，2010年就在灞桥区黄坡村加工批发牛血豆腐。2015年5月，他和一个永城老乡、一个黄坡村的陕北女性合伙，把附近一家屠宰场的生牛血承包了。本来生意挺好，但只干了半年，合伙老乡竟私下答应，要把牛血卖给李谋成。伍大光和陕北女性不干，二人只得凑了十几万元，买下了老乡的股份。

打这时起，伍大光送货的市场，就老有买他血豆腐的小贩被人骚扰，要他们改卖李谋成的血豆腐。后来伍大光的血豆腐就没啥人敢要了。

下游出问题，上游也出了状况。收下老乡股份才俩月，屠宰场老板就说自己实在惹不起李谋成，建议伍大光把牛血加价卖给李谋成，挣个差价算了。可把牛血制成血豆腐卖，比加价卖给李谋成，利润要高得多。伍大光当然不干。

不久，就有人举报伍大光给血豆腐里添加了福尔马林，伍大光被警察从市场带到派出所。才进去一小时，伍大光就亲眼看见李谋成乐呵呵地来到派出所。经历了这一出，伍大光对再做血豆腐就没了心劲儿。他就和陕北女性商量，答应屠宰场老板把收来的牛血加价卖给李谋成，利润二人五五分成。

伍大光没想到，李谋成签下协议半年后，却要打他。

生牛血卖给了李谋成，伍大光还要养家糊口，他只好去永成公司拉血豆腐往市场送，挣个差价。一来二去，伍大光跟永成负责发货的董强就熟了。二人虽无交情，但也无过节。案发当晚，董强要请伍大光喝酒。知道他是李谋成的马仔，这莫名其妙的酒，伍大光本不想喝，却架不住有位也被邀请的酒友从中相劝。

酒是在洪庆街道一个烤肉摊儿上喝的。晚上八九点钟，酒友说厂里有活儿，开走了伍大光的车。继续喝时，董强就开始跟伍大光谈降血价的事儿，要求他一桶血降十二块钱。如果这样，伍大光就没钱可赚了，他怎么可能答应呢？再说，就是谈降价，也得老板亲自出面，轮不上跟马仔谈吧？“这事儿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回去跟合伙人商量。”伍大光就应付着董强说。

酒喝完，董强又邀伍大光上车，到他办公室喝茶。伍大光不胜酒力，下车时，脚底下已经踩着棉花了。坐在二楼办公室里喝着茶，伍大光突然就挨了打，还被拉到劳动南路一小巷子里，被再次殴打。

挨打之后，伍大光忍痛爬起来，走出空无一人的小巷，挡了辆出租车，回他的出租屋。还在挨打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在不停地响；坐上出租车，电话又打来。他媳妇回永城老家去收麦，数百公里之外，竟然知道他挨打的事儿。怎么这么奇怪？

公交分局的核查组民警在接到任务后，赶到河南永城找到了证人小胡。

小胡二十来岁，伍大光被打时在永城打工。他说，那天晚上董强和伍大光喝完酒回来时，见伍大光喝得走路都打晃，他就把伍大光扶上楼梯，让他在沙发上坐下。一出办公室门，小胡就听到董强嘴里在念叨，要收拾伍大光。电话里，他跟人说：“我把人稳住了，你们快过来吧！”

小胡当过兵，有正义感。伍大光又跟他沾亲带故，知道伍大光要倒霉，他就想提醒伍大光。可董强打完电话，就进了办公室，给伍大光发个短信、微信？小胡连伍大光的手机号都没有。小胡想起，他有伍大光女儿的QQ号，就把有人要打她爸的事儿，告诉了伍大光的女儿。可是，伍大光女儿并没有马上回复。

一会儿，呼呼啦啦，果然来了一伙人，把伍大光拖了出来。黑暗中，小胡悄悄尾随其后。只见一出大门，董强带头围着伍大光一顿拳脚。听到汽车发动声音，知道伍大光要被弄走，小胡赶快再次跟伍大光女儿QQ联系。后来，伍大光媳妇终于把电话回了过来。

此前在上海，民警让伍大光辨认了八仙公司董事长窦向阳被打那天田园牧业大门口监控拍摄的画面。伍大光立即指出，其中两人分别是董强和阎峰。来永城找到小胡，民警也让他对视频进行了辨认。“这个是董强！”“这个白衣人，是老阎。”果然，小胡的说法，和伍大光一模一样。

至此，以案定人，终于有了突破。

伍大光被打一案，存在“漏人”。有了伍大光上海的证词，李谋成已经被框了进去；民警调查中还发现，董强母亲赔偿伍大光的20万元，是从李谋成妻子账户上转出的。而通过伍大光、小胡辨认视频，伍大光案已经被处理过的董强、阎峰二人，又被框进窦向阳被打一案中了。

涉黑恶案件立案要求的三年两案，这仨恶人算是达标了。

一手遮天

说李谋成垄断了西安的血豆腐市场，那么，他的永成公司究竟在血豆腐市场中占了多大份额呢？2020年12月，专案民警下了番功夫，走访了西安市卖血豆腐的全部6家一级市场174家副食品门店。结果证实，这174家100%在卖永成公司的血豆腐。而且，通过小舅子程林涛以及阚岳等人，李谋成已经开始插手西安的魔芋、冻肉市场。民警调查发现，6个一级市场中，李谋成一伙的魔芋份额已经占到了七成，冻肉也占到了三成。

2020年年末，李谋成已回到了位于黑龙江省尚志市的老家。2020年12月9日晚，专案组决定，尚志、西安和咸阳同时实施抓捕。当晚，包括李谋成、董强、阎峰、程林涛、阚岳在内的第一批5名犯罪嫌疑人全部到案。

李谋成生于1963年，文化不高，发个短信尽是错别字。30多岁时，在老家离过两次婚的李谋成只身来到西安，以替人讨债为生。直到2012年，他才偶然接触到牛头、牛血行业。短短几年间，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西安牛血市场说一不二的“血王”了呢？

李谋成的发迹，要从他认识的一个贵人说起。

来西安头几年，有段时间，李谋成老到劳动南路去找人讨债。债主躲着他，隔壁一销售化工产品门市的女人却和他相熟。女人虽相貌平平，却是个深藏不露的“能人”。人家在门市上着班，还在西郊三民村盖着厂房呢。看李谋成能说会道，办事儿还认真，女人就给他开出让他心动的3000元月薪，让他到工地替她管事儿。后来，厂房盖起来，女人转手卖出，挣了一大笔钱，分给了李谋成60万元。这时候，两人已发展成了一对儿地下情人。后来，女人又到天台四路建库房，李谋成也用手里的钱，在旁边盖了一间属于自己的仓库。

天台四路临着西安最大的伊鸣屠宰场。第一个租下仓库的，是一对来自河南洛阳的收牛头的兄弟。闲聊中李谋成得知，收牛头可比他出租库房更挣钱。李谋成早年在老家收过山货，当下就决定，跟他们合伙，也收牛头。可同样做买卖，他却不走寻常路。他先找些地痞流氓来，打跑别的收牛头的，再通过那位相好的资金支持，哄抬收购价，形成垄断之势。这个过程中，通过和一些宰户打交道，他又发现，牛血的利润其实远比牛头要大。于是，他开始用他收牛头的老办法，涉足牛血行当。

西安人爱吃血豆腐是出了名的。粉汤羊血、辣子蒜羊血，都是有近百年历史的土著小吃。然而，市场上的血豆腐，其实羊血极少见，基本上都是牛血。血豆腐过去都是小作坊在生产，河南永城人居多。后来，因为食品卫生和环境问题，政府取缔了小作坊。一些小作坊就联合起来，组建了副食品公司。当时西安最大的血豆腐生产企业，就是八仙公司了。

长安区老孟夫妇做血豆腐多年，小作坊也变成了一家食品公司。李谋成入行后，先拿老孟夫妇开刀。老孟夫妇时常收到李谋成发来的威胁短信，他还爱拿老孟孩子的安全说事儿。老孟夫妇去接血，李谋成屡率领流氓去阻拦。万般无奈，老孟夫妇只好每月掏钱，雇下一位练家子给他们保驾护航。可最终，李谋成还是通过抬高牛血收购价的方式，让西安的屠宰户不再卖牛血给老孟夫妇。老孟夫妇只能从外地高价买进牛血，血豆腐销售也只能局限于长安区很小的范围内，勉强维持生存。

如果老孟夫妇只是李谋成的“开胃小菜”，那么，八仙公司才能算他的“正餐”。八仙公司是8个永城籍小作坊主合股办的企业，其中5人是亲戚。董事长窦向阳就是房刚的亲舅舅。想拿下八仙，李谋成就“文戏”“武戏”轮番上演。请吃饭、钓鱼，登门谈收购不成，李谋成就来横的。

八仙的股东都是在公司拿工资。他们各自接了血，在公司制作成血豆腐，然后自己往市场里送。好几个股东送货时，都被李谋成手下的流氓殴打过。有两个股东被李谋成大棒加胡萝卜彻底整服，死心塌地给李谋成当了卧底。眼看公司没法正常运营，房刚避开舅舅，召集股东会议，决定将八仙公司卖给李谋成。公司卖了55万元，李谋成签下协议，答应每年再给房刚个人25万元。

在公司办交接那一天，房刚选择了出门自驾游，躲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被蒙在鼓里的窦向阳由咸阳家中来到公司时，并不知道，一场灾难正在向他逼近。

当晚，在两个成了李谋成卧底的八仙前股东参与密谋下，李谋成让董强叫来阎峰，冲进八仙公司办公室，打了已睡下的窦向阳，又将他架到屠宰场外面再一顿暴打。案发当天，房刚手机始终打不通。窦向阳因此怀疑，外甥及另两位股东与李谋成内外勾结，出卖了公司，并且雇人打了自己。

吞并了八仙，又赶走了伍大光，李谋成就成了西安牛血市场的“血王老李”。通过13个一级代理商，他控制着全市六6个一级市场。每个代理商都有指定的地盘，不许越界销售。不光划定区域，李谋成还制定最低售价，不许批发商薄利多销。在生牛血价钱多年来并无多大变化的情况下，李谋成的血豆腐价格这些年就不停地往上涨。

2015年，在吞下八仙公司之初，一级代理商拿货价，是80元一盒；2017年2月，一级批发价涨到了90元一盒；同年10月，永成公司将一级批发价抬高到了120元；而到了2020年9月，一级批发价又一次飚升到160元一盒，而李谋成制定的市场最低售价，已经达到了180元一盒。至于市民买血豆腐的零售价，实际已经涨到了220元一盒。民警调查获知，2017年至2020年，永成公司血豆腐的纯利润，就达3000多万元。

完成了对市场的控制，李谋成又反过来，逼生牛血供应商压价。

生牛血的保鲜时间比较短，夏季，要卖得便宜些。起初，为了争夺血源，李谋成极力讨好屠宰场老板，逢年过节人到礼到。吞并了别的血豆腐生产商，成了西安的“血王”，李谋成就有了跟屠宰场叫板的资本。屠宰场不接受他开的价钱，就只好倒掉生牛血。可生牛血倒进下水道，会生蛆，屠户会吃到环保上的罚单。2019年夏天，田园牧业就被李谋成整得要崩溃。

田园牧业以前就在跟八仙公司合作，私下里，田园牧业的老板跟房刚是朋友。李谋成派人打窦向阳那天，房刚就是跟田园牧业的老板到开封自驾游的。田园牧业的老板问房刚还要不要生牛血，房刚也就立即注册成立了味之回，这就有了后来与永成公司的冲突。

虽然拿到了李谋成第一年给的25万元补偿，但到了第二年，房刚就只拿到了8万元。以后，这笔钱就再也没有下文了。因为吞并八仙公司时，永成的手续还没办下来，李谋成就用八仙公司的证照经营。后来，永成的手续下来，他也不把证照还给房刚，直到将这套手续全部放过期。

房刚认为如果味之回再让李谋成整垮，他就要把老本都赔光。此时，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早已开始，房刚料定李谋成再不敢玩打打杀杀那一套。于是，他实名举报了这个恶人。

2023年3月30日，西安市莲湖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李谋成为首的恶势力犯罪集团案。李谋成因犯寻衅滋事罪、敲诈勒索罪和强迫交易罪，合并执行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六万元；董强因犯寻衅滋事罪、敲诈勒索罪，合并执行有期徒刑四年，并处罚金一万元；阎峰犯寻衅滋事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其余7名骨干成员分别获刑七年至一年六个月。

(本文所涉当事人均为化名；八仙公司、味之回公司亦系化名)

■作者简介

胡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全国公安文联首批签约作家。西安市公安局新闻中心三级调研员。长篇纪实《中国西部秘密战》曾获第十三届金盾文学奖。